曾经有一段真实的历史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对她说那三个字：我爱你。如果要给我个承诺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1/125秒。

　　 今天下午，一位师长要看我《芙蓉街——最后的老街》（注1）的照片，并要在他主编的杂志上用几张。说心里话，“芙蓉街”这组选题我前后关注了大约六年的时间，其中的一些照片也自认为是得意之作。我满心欢喜的把精选的四十八张照片带到他的办公室。没想到他看后却并不满意，倒是那些是我当年在济南市城建档案馆翻拍的未署名作者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拍摄的芙蓉街景市政档案照片博得他的一阵赞叹！（注2）。这几张照片本想做为“对比资料”用的。三张照片画面平平、微微泛黄，光线反差强烈，甚至照片的边角因印像时底片没有和相纸压紧微微有些虚！他说从我拍摄的这些照片中读者无法看到真正的芙蓉街面貌，他期望看到的是成百上千张的关于芙蓉街的方方面面照片。在我的照片中人们看不到老街中人们的完整的居所、看不到人们的厨房、看不到几十年的门年墩和的门牌号码……整组照片似乎缺乏人们生活的“土壤”。
　　我有些顿悟。我后悔地捶胸顿足。
　　面对眼前的历史，我没有珍惜她，转而挖空心思寻找捕捉一些“好看”的瞬间画面。然而一个个由不同瞬间集结成的历史过去了，而真正的历史却在我拍摄的这些“好看的瞬间”的间隙不辞而别，我像拍摄之前一样的一无所有。在芙蓉街里，我持着相机，睁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时间在我的身边走过，无助地像一个睁眼瞎子。
　　在拍摄过程中，面对图片的文献性和画面的趣味性、视觉的戏剧性时，我舍本求末，狂热的追求后者。拍出具有文献价值图像的可能性几乎是小概率事件。Document（中文译作“纪实”）的更多含义应该是朴实的“文献”，假如我更早明白这一点该多好！
　　还是侯登科先生说的好：“照片不要拍得太聪明了……”（大致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这个买“纪实”椟还“文献”珠的聪明人。

注释：

 注1：《芙蓉街——最后的老街》  点击左侧标题即可看到该组照片。

 注2：济南市城建档案馆存档的未署名作者拍摄的三张芙蓉街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