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目礼

同样的死亡，不同的画面

―————看美国摄影者如何拍摄美国人的灾难

　　可能是美国人好久没有经受过洪水、猛兽（注1）背井离乡的痛苦了。4月１７日，第９０届美国普利策新闻奖在哥伦比亚大学揭晓。《新奥尔良时代花絮报》和《比洛克西太阳先驱报》分享了普利策奖中分量最重的“公共服务奖”。两者均因在2005年８月２９日的“卡特里娜”飓风中的出色报道获奖。
　　在对这次“卡特里娜”飓风灾难的诸多报道照片中，灾难照片的主角从人们早已熟悉的骷髅班身形、焦灼面孔的非洲黑人变成了平时丰衣足食、财大气粗的美国人；逃生的道路从骄阳下荒草遍地的乡间土路变成了有着清晰路标的城际高速公路……路边倒地的尸体，收容站里病痛的老人不是距离他们成千数万公里外的和自己不相干的人而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这些灾难事件的报道无论从内容和形式上没有什么改变。我想，让这些照片获奖的原因之一可能就是这些灾难照片的主角是平时过惯好日子的美国人吧！？
　　《落基山新闻报》的吉姆·希勒拍摄的《最后的敬礼》（另译作《最后的的葬礼》）获得了第90届普利策奖的 “特写奖”。在这组照片中吉姆·希勒没有依靠鲜血、尸体、残枝断臂和倾斜、动荡的画面等那些他的同行们惯用的视觉张力因素，同样把罹难者、亲属、战友心中的悲恸传达的如此真切和庄重、神圣。同样的死亡，不同的画面。普利策奖评委会在颁奖理由中说：“他拍摄的在伊拉克战场中牺牲的来自科罗拉多州的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葬礼的照片让人久久不能忘怀，使人们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吉姆·希勒用这组照片平静而又充满了悲恸的照片将战争和死神的狰狞从遥远的伊拉克带到了普通的美国人面前。整组照片庄严、节制、准确有力而富有人情味。
　　美国记者的照片向来以直接而著称。像《枪毙越共》（注2），《村子被烧了》这些人们“眼”熟能详的照片无一不是直接展示了普通人——那些远离战争的人——所无法看到的战争的残酷！这些直接展示照片战争双方互相杀戮的照片让人看的心惊肉跳。然而《最后的敬礼》整组照片没有一张展示遇难者凯西少尉的遗体，虽然有文字报道说“凯西少尉的身体在（伊拉克的）一次爆炸中被炸成了碎片”。画面中出现的只有覆盖着美国国旗的棺木，肃穆的士兵，悲恸的亲人和战友；在这组照片中，覆盖凯西少尉遗体的星条旗已经成为了凯西少尉一种象征。《最后的敬礼》拍的安详而肃穆，和我们常见的灾难性照片完全不同。摄影者躲在镜头后面以庄严的距离和凯瑟琳（凯西少尉的妻子）一同呼吸与悲伤，一起寻觅凯西少尉的精神踪迹。镜头不再逼近，不侵犯，节制的令人尊敬。再大的苦痛，再大的情感在这里都靠节制均衡着。（陈小波语）。美国摄影师面对自己同胞的牺牲，终于没有勇气直面伤口、鲜血和尸体，从而选择了一条表现战争残酷的新路，在此我不禁为吉姆·希勒鼓掌，因为他没有象一只叮在在尸体上苍蝇，吸吮他们最后一滴血，他给了死者以常人的尊重。从这些照片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吉姆·希勒的立场和态度，那就是对战争和杀戮的控诉。
　　让我再次为吉姆·希勒在他的《最后的敬礼》中节制、温和的拍摄手法鼓掌，为《最后的敬礼》中所展示的人的温情和尊严鼓掌。

参考资料：
《中国摄影报》2006年4月25日第8版《庄严的距离－第90届普利策获奖照片读后》作者：陈小波
《大河网》 WWW.HAHEW.COM 本文《最后的敬礼》图片均摘自《大河网》“焦点图片新闻”栏目。

备注：

注1：在“卡特里娜”飓风恶果的诸多报道中，有一张也野狗啃食飓风溺毙者尸体的照片。